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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烛秋光冷画屏，轻罗小扇扑流萤。

天阶夜色凉如水，卧看牵牛织女星。

(天阶 一作：天街；卧看 一作：坐看)

【唐】杜牧《秋夕》

赏析

诗的首句 “银烛秋光冷画屏”，描绘了一个清冷的秋夜场景。银色的烛光摇曳，给画屏增添了几分黯淡与幽冷的色调。“银烛” 点明了时间是在夜晚，“秋光” 则进一步强调了季节，为整首诗奠定了萧瑟、凄凉的基调。而 “冷” 字更是精妙，它不仅形容了画屏的温度，更暗示了宫女内心的孤凄与寒冷。在这寂静的秋夜里，宫女独自面对这冷清的画面，其寂寞之情油然而生。

“轻罗小扇扑流萤”，这句诗展现了宫女的动作与姿态。轻罗小扇，本是夏天用来挥风取凉的，到了秋天，它便失去了实际的用途，正如宫女在宫中被冷落的命运。宫女无聊地扑打着流萤，一下又一下，看似在与流萤嬉戏，实则是在排遣内心的寂寞与无聊。同时，“流萤” 这一意象的出现，也暗示了宫女生活环境的凄凉。古人说腐草化萤，萤总是生在草丛冢间那些荒凉的地方，而如今在宫女居住的庭院里竟有流萤飞动，可见宫女生活的孤寂。此外，这里的 “轻罗小扇” 还具有象征意义，它常常与失宠的女子联系在一起，象征着宫女被遗弃的命运。

“天阶夜色凉如水”，此句将视角从室内转向室外。“天阶” 指皇宫中的石阶，“夜色凉如水” 不仅点明了夜已深沉，寒意袭人，更暗示了宫女所处环境的冰冷。在这如水般寒凉的夜色中，宫女依旧坐在石阶上，久久不愿离去，她在想什么呢？这就自然地引出了最后一句 “卧看牵牛织女星”。

民间传说中，织女是天帝的孙女，嫁与牵牛，每年七夕渡河与他相会一次。宫女久久地眺望着牵牛织女，夜深了还不想睡，这是因为牵牛织女的故事触动了她的心弦。她或许在羡慕织女，虽一年只能与牛郎相会一次，但至少拥有真挚的爱情；她又或许在感慨自己的身世，在这深宫之中，孤独终老，永远也无法得到爱情的滋润。她的满怀心事都在这举首仰望之中，虽诗中没有一句直接抒情的话，但宫女那种哀怨与期望相交织的复杂感情却见于言外，令人动容。

杜牧的这首《秋夕》，在艺术上具有极高的成就。首先，它的意境营造得极为成功。通过对银烛、画屏、轻罗小扇、流萤、天阶、夜色、牵牛织女星等意象的巧妙组合，营造出了一种凄美、冷清、孤寂的氛围，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，感受到了宫女的孤独与哀怨。其次，诗歌的表现手法含蓄蕴藉。整首诗没有直接表达宫女的情感，而是通过对景物和人物动作的描写，委婉地传达出宫女内心的痛苦与渴望，达到了 “言有尽而意无穷” 的艺术效果。最后，诗歌的语言简洁明快，用词精准生动。如 “冷”“凉如水” 等词语，不仅形象地描绘了环境的特点，更深刻地表现了宫女的心境。

这首诗不仅是对宫女悲惨命运的同情与怜悯，更是对封建宫廷制度的一种批判。在封建宫廷中，无数宫女在青春年华里被禁锢，失去了自由和爱情，她们的生命如同秋天的落叶般凋零。杜牧通过这首诗，让我们看到了宫女们的无奈与悲哀，也让我们对那个时代的女性命运有了更深刻的思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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